“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这里“自由的人”指的是什么?
动物震前预兆知识
蒋锦昌
一个大地震前往往会有多种动物出现异常行为反应,其中,鸡、狗、猫、猪、兔、羊、牛、马、鼠和鱼等较为多见,蛙、蛇和鼬等也有不少的震例记载,这也许与人们生活关系的密切性有关。地震前的动物异常行为以惊恐性行为反应为主,是物种进化过程中为逃避灾难性事件所获得的非特异性本能行为。因此,地震、火山、海啸和风暴等灾难性自然事件之前,某些动物所出现的异常行为模式是基本相似的。同时,天气变化、污染、天敌和人为扰动,及其自身的机能状态的变化,如发病、求偶、怀孕、哺乳和恶习发作等,也同样可出现类似的行为活动。地震,尤其强烈地震是小概率事件,不可能由自然选择的方式,形成某种专门对地震敏感的物种或个体,乃至某种感知地震前兆信息的特异性检测系统,更不可能产生某种反射性学习或某种经验的积累。因此,科学地排除干扰和识别真假异常是极其重要的,既可避免不必要的惊慌,也可不失去有用的前兆现象。我们之所以说地震前动物异常行为事件与地震有关,是指相当数量异常事件的统计概念,并非指某一起异常事件。换言之,地震前动物异常行为事件出现时间和地区的分布、反应强度与未来地震的三要素(发震时间、地点和震级)之间,具有一定的统计关系,这已被许多震例资料所证实。其中,在前兆时间里,动物异常行为事件是地震的一种短临前兆现象.即主要或集中出现在地震前一天之内,也有短至几分钟的,长至数天或十几天的。
当然有一些特殊现象是否与地震有关,还是巧合,尚待进一步观察研究。例如,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前,抚宁县坟坨公社徐庄大队。7月25日上午10时许,20余人目睹黄鼠狼成群结队从村北一堵古墙里跑出来,向村里大转移。当晚8时许,无处藏身的十余只黄鼬,绕核桃树乱转,当场被打死五只。夜间,这批转移到村里的黄鼬号叫不息。7月26日27日,这批黄鼬又从村里向村外树林里转移。这一现象在当时曾引起村里人的纷纷议论。
事实上,唐山大地震中,有些幸存者是得到宏观异常现象的警示而逃生,并进行自救的。据震后考察,唐山地震前出现异常现象的动物有30余种,2202起异常事件。其中,有45起目睹者看到动物异常现象后认为可能要发生地震,有的采取了一定的防震措施,如搬出屋外、转告邻居或上报有关单位等。例如,丰南县一家,主人曾经历过1970年云南通海7.7级地震,知道一点地震前动物异常现象,7月27日夜间屋里顶棚上老鼠多而乱串,感觉不对,叫醒家人随即跑到户外,没多久大地震发生,全家人幸免于难。有115起目睹者发现动物异常现象后,感到疑惑不解,在观望中或在追赶动物的过程中发生地震。但是约80%的动物异常现象未能引起目睹者的注意,震后才醒悟到与地震有关。例如,丰南县稻地村一妇女在大地震时受重伤,临终前诉说,7月27日晚上孩子见到院内老鼠乱跑,说可能有地震,要搬出屋外住,自己没有理睬,反而责怪孩子乱说,大地震时孩子不幸遇难。这充分表明,普及地震知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一念之差就可能会危及到生命。
1976年松潘7.2级地震,与汶川同属于龙门山地震带。但是松潘地震前,动物异常等宏观前兆现象,在空间展布上,沿龙门山断裂带“三起三落”,逐步向震中迁移。宏观异常的三次高潮期分别为6月5日至7月3日主要在该断裂带南端的大邑、天全和宝兴一带,7月4日至28日主要在该断裂带中部的灌县、绵竹一带,8月2日至8月14日北移至震中附近的北川、江油等地。这不仅为松潘地震的成功预报提供了一定的依据,并有利于提高地震区广大群众抗震防震的警觉性。 下列表述中,不符合文意的一项是( )
下列植物生理的理论研究成果,是生物化学调控技术的依据。
(一)植物根茎叶的表面可以吸收具有生理活性的有机物质。这些物质一进入植物体内就可随维管束的筛管液流与导筛水流传布周身。植物的这种特性给农用药剂大开方便之门。原来需要从根系吸收的矿质元素中,有些元素易被土壤固定,因而不容易被植物吸收利用,若采用溶液喷射的根外追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此外,农用药剂可以“内服”——注射法,并能在体内转移与保留。一向“外敷”用作保护层的除害药剂,只能对覆盖的枝条有效,用量大,期限短。二者比较起来,已不可同日而语。
(二)溶液培养植物成功,确定了营养代谢所需的水分与必需的矿质元素的性质和数量,成为合理、定量灌溉与施肥的依据,并给无土栽培作出了榜样。自然资源在太阳的操纵下,不仅供给植物生活的能量,还给植物个体发育提供必需的生态环境。再通过植物体内部的相互影响,植物的遗传性状才能实现。植物为了维持生存,依靠感应来适应气候中光、温和季节周期的变化,以及逆境的胁迫。植物常在敏感部位受到刺激后,便发出信使在体内传递,影响效应部位反应出来。研究发现,这些信使是激素一类的生物化学物质,它们的生理活性强,功能各异,化学结构比较简单,可以人工模拟与批量合成。无论是内原激素,还是人工调节剂,在植物上微量施用,就会启发显著的生理变化。
“就会启发显著的生理变化”中的“生理变化”指的是( )
假如你把一根大头针戳进气球,要过多久气球才会爆裂呢?不需要很久,而且这个时间可以利用高速摄像来测定。不管怎样,橡胶在压力之下裂开,总是要耗费“一点儿”时间的。然而,假定你取一个分子,它只有十亿分之四英寸大,对它完成相当于把一根针戳进气球的动作,那么这个分子要隔多久才会断裂呢?这个时间要比气球爆裂短得多,然而科学家现在照样能测出来。
一个分子是由一团原子组成的。当这些原子互相靠得足够近,由于它们外层区域的微小电子相互交叠在一起,因而使这些原子粘合在一起了。这种电子的交叠形成了一种稳定状态,倾向于保持不变。为了保持这种状态,原子必须继续保持紧密相连,这就形成了所谓的“化学键”。
形成一个化学键的两个原子并不是保持静止不动的。在绝对零度(等于一273℃)以上的任何温度下,原子总是倾向于以随机的方式随意运动。不过,当它们被化学键绑在一起后,就不能再自由运动,但可以这么说。它们仍不断地尝试作自由运动。被化学键绑在一起的两个原子可能会作相互分离的运动,但是化学键会把它们拉回到一起来。它们会再作分离运动,但又被拉回,如此往复。因此.原子就在自己的位置上振动。
化学键活像一个小弹簧,原子相互分离得越远,化学键施加的拉力就越强。然而,如果由于某种缘故,原子的分离运动超过了一个临界值,化学键就会紧张过度,像一根弹簧那样,出现断裂。这时,分子断裂,而原子获释。随着温度升高,原子会逐渐远离,超过化学键的束缚。如果温度升得足够高,分子肯定会断裂。同样,如果注入其他形式的能 量,分子也会趋于断裂。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注入足够的能量,分子断裂开的时间有多长。 研究人员发现,一个化学键从受损到断裂所需的时间是2.05×10-17秒。光线以每秒186 262英里的速度运动,这是我们宇宙中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如果一束极快的激光脉冲打 在分子上,在化学键断裂以前,这束光也只能离开四百分之一英寸。
对第三段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研究表明,成年人大约有5%的人患有“自体免疫病”。这种病人的自身免疫力不但进攻侵入人体的细菌和病毒,同时也进攻自身的机体。这会引起终身的炎症,如风湿病。此外,心脏、肾和肠子也都可能受到攻击,在引发多发性硬化症的情况下,脊髓和脑神经细胞亦会受到破坏,后果可能是瘫痪或失明。
至今自体免疫病的患者完全治愈还很少见。现在只能用副作用很大的药物来减轻症状。这种情况将由于研究人员最近提出的一种新方法而得到改善。这种新方法叫做“免疫吸附法”,它可以从外部消除免疫系统的导向错误。在实施这种方法时,根据有目的的洗血原则从血液循环中去掉致病的防御分子。
在治疗过程中,让血液经过一个圆柱体,免疫系统的不良成员便被吸附在这个圆柱上。充当“捕捉器”的是在羊血中形成的结构,这些结构专门捕捉不良的防御分子。经过过滤的血液重新流回患者体内。“过滤”的原则虽然早就得到应用,但都没有这样的特效。例如,有一些同类的方法并不能把所有该过滤的防御分子都过滤出来,或者同时把重要的凝血因子也过滤出来了。使用新的系统还很少有其他的副作用,如过敏反应。现在这种新方法只需在临床研究中得到验证。根据文意,对“免疫吸附法”的解释最准确的一项是( )
鸣禽(英国)
过去三周所经地区之内,虽然谷、草、牛、羊都好,却有一个缺点,在我看来还有一个大缺点,那就是:缺少叫得好听的鸟儿。眼前正是它们叫得最起劲的时节,但在整个区域之内,我连看带听,总共只碰上四只云雀,毫无其他鸣禽,连不会唱歌的小鸟,也只在波士顿与薛别赛之间某处牛栏上见过一只金翼啄木鸟。呵,怎能不想起在色莱的沙丘上,千万只梅花雀同时在一棵树上高鸣!呵,在汉姆夏、色撒克斯、肯特,在树林和山谷里,又有多少鸟儿在尽情欢歌!此刻正是清晨五时,如果在巴斯艾姆,树林里正是众鸟齐喧,其数何止万千!天未明就先听到画眉,接着燕、八哥开口了,然后百灵鸟腾地而起;等太阳放出信号,所有能唱能叫的鸟儿都放喉而歌,篱笆、草丛、低树、高枝,无处不在鸟啭!从长长的枯草里传来了白喉莺甜美圆润的歌声,百灵鸟则高飞无踪,但听它唱得响唱得欢,其声宛如从天而降!无怪乎密尔顿在描写天堂之时,并未忘了提到“最早的鸣禽”。 根据文意,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重新创造的艺术天地① 谢冕 从根本上说,文学的欣赏活动,凭借语言这种无所不在的符号来进行,从符号再返回丰富的世界中来,这是一种再创造。诗歌的欣赏活动更是一种确切意义上的再创造。再创造的主要方式是想象活动。想象不仅对于诗人的创作是一种必要,对于读者的欣赏也是一种必要。可以认为,诗人通过想象创造出了诗的形象,读者通过想象正确地把握住诗人的艺术构思,并且丰富和再现诗人创造的形象。 譬如艾青的《我爱这土地》②,了解这首诗的时代背景,开始进入对诗的本身的理解,这时,在眼前展示的是诗的形象,这是诗人想象的产物。欣赏活动可以认为是对于诗人想象活动的再经历和再体验。 《我爱这土地》的形象的核心,是一只不懈地为土地、河流、风和黎明歌唱,死后连羽毛也奉献给土地的多情鸟。诗人借这只鸟的形象来表达他热爱受苦受难的祖国和人民的情怀。读诗的全过程,想象活动,都是围绕这只鸟的形象而展开的。对于诗中爱国主义激情的把握,是通过对于这只热爱土地的鸟的想象而获得的。离开了这些,将一无所获。 我第一次读崔颢的一首《长干曲》的时候,由于想象的展开所获得的愉快,至今还记得。这一首诗只有二十个字:“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整首诗不作任何描写叙述,但一个青年女子活泼、爽朗而又令人亲近的形象跃然眼前:长江上两舟相逢,一个船家女,主动打问迎面而来的男子家住何处,是哪里人,她不等对方答话,又立即作了自我介绍。后两句,可以理解为女子的自语,或理解为她因自己的热情主动而显得唐突,想极力掩饰自己的羞窘:“停船相问,别无他因,也许你我是同乡……”长江滔滔,两舟邂逅,一对青年男女的友好相遇所引起的新鲜与亲切之感,通过读者自由的想象,得到了显现。这是想象在欣赏中的作用,因此,我以为欣赏是一种再创造。 为了说明这种再创造,我再举徐志摩短诗《沙扬娜拉一首》以为佐证: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一朵水莲花在凉风中表现着婀娜的娇羞,诗人借此形容这位日本女郎的温柔缱绻③。我们欣赏这首诗,首先是从诗人提供的形象上开始我们的想象活动。从这一朵水莲花出发,想象那女郎的美丽、多情、柔情似水又充满了离别的轻愁。为什么说这是再创造?因为诗人并没有告诉这位女郎的年龄、容貌以及互道珍重的两人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读者在自己的想象中创造出一个动人的画面来。这在诗的欣赏活动中不仅是允许的,而且是受到鼓励的。这种想象活动可以使欣赏者自己,或由此联想起来的其他人物“移入”那张他所再创造的画面中去——他可以把那一位水莲花似的女郎想象成自己的女友或爱人,他可以在一声充满“蜜甜的忧愁”的“沙扬娜拉”中,寄托着自己与心爱的朋友道别的那一份眷恋之情。就是说,他可以把“我”想象为诗中的人。 但是,也不可对诗的欣赏存在着不切实际的奢望,以为读诗可以“创造一切”,因而也可以洞悉一切。
这是不可能的。诗不可能把什么都告诉我们,特别是由于它不可能详尽地叙事,由于交代情节、描写人物不是诗的擅长,因此,诗不可能更多地告诉什么,诗的特点在抒情。读诗并试图达到正确欣赏,主要不在于通过诗了解更多的事物。与其说是为了了解,不如说是为了感动。作为读者,希望通过诗的形象产生感情上的共鸣。《长干曲》也好,《沙扬娜拉一首》也好,希望这种欣赏的结果,不单是了解诗人的感情活动,而且寄托自己的情思,或者重温自己曾经有过的情感的经历。这就是诗的欣赏上的再创造。 为了克服欣赏上的困难,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把诗中所提供的东西“泡”出来。就是说,要把诗人由繁复的生活现象加以高度精练的东西,还原到它原先的状态中去。要把浓缩了的东西“泡”开,这是诗歌欣赏中必经的一道“工序”(对于别的文体,这不是必须的,因为它们通过详尽的文字尽可以把内容讲清楚)。上述情况在诗中通常被称为含蓄,即通过高度概括的语言,把众多的内容蕴蓄到最典型而又最精约的形象中来。下面是臧克家的《老马》诗中的句子: 总得叫大车装个够, 它横竖不说一句话, 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 它把头沉重地垂下! 这里写的是老马,但欣赏时,可以放开来想象它的寓意——诗是鼓励这么做的——我们相信:诗人写出来的是不堪重负的老马,而诗人心中要说的是他对于生活在皮鞭和奴役之下的劳苦人民的同情以及对他们坚韧的毅力的赞美。 一般说来,优秀的诗篇总是避开直说。由于不直说,因而增加了欣赏的困难。正常的状况,诗人总是不直接向读者进行灌输,他们只是含蓄地点拨你,然后给你以天女散花般的想象的自由。言在此而意在彼,不是说明着什么,而是隐喻着什么。这是诗的一般规律,也是欣赏诗歌所必不可少的一种思想准备,或者叫做训练。当读到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我们当然知道,它的意思并不限于字面所传达的,它有着更为深远的含意。 要善于寻找并最后判断诗人提供的形象背后所蕴含的情思,欣赏活动不可停留在表面意思的掌握上。诗是高级的艺术,诗需要咀嚼再三,寻求真味。下面这些诗句,是一位青年诗人写的: 我把长城庄严地放上北方的山峦 像晃动着几千年沉重的锁链 像高举起刚刚死去的儿子 他的躯体还在我的手中抽搐 我的身后,有我的母亲 民族的骄傲,苦难和抗议 (江河:《祖国啊,祖国》) 它表述的是一种复杂的感情。长城是我们民族古老文化的象征,要是把它当成了古董,而且一味地陶醉于先人创造的业绩,则长城也可能成为锁链,我们将因而停滞不前。当祖先遗留的旧物成为捆缚前进的脚步的锁链时,敏感的青年便要“诅咒”它,因为它给我们带来了苦难。这种诅咒,诗人把它表现为 “刚刚死去的儿子”的形象,这种感情仍然是复杂的。它刚刚死去,但死去的又是母亲的儿子。这些诗句,表现了经历过十年动乱之后,一代青年对于封建主义余毒的憎恨,以及对民族复兴的思考。 欣赏诗歌,由于它极精练,我们不仅要努力把握它以少量字词包孕着的丰富的含意,而且要努力去寻求它的诗句之外包含的不尽的韵味。这在中国旧诗词的欣赏中是极为普遍的现象。例如采菊东篱,心境悠然与南山相合,情寄东篱之外。唐代张继的《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它的繁富的色彩和音响,烘托着江天子夜的秋景。末尾一句,以传到客船的夜半悠悠钟声,给人留下了言语难以表达的离愁别绪。有趣的是,这种由具体的诗句引发的情思,其具体性可以因欣赏者的不同际遇而各不相同。它既有稳定性,又有随意性。例如那悠悠的钟声造成的余韵,大体上总与羁旅客子的愁思有关。至于它在欣赏者心中所唤起的具体的思念,则是难以确定的:有人可因而感慨半生飘零,一事无成;有人可能思念老母娇妻;有人也许为友情的离弃而痛苦;也许为了贫病,也许为了惜逝……但那浮动在落月渔火的微茫中的一缕轻愁,则是相同的。 诗歌欣赏可以认为是读者在诗人所启示的范围内重新创造的艺术世界。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就是读者往往走进诗人所创造的境界中去,往往把自己内心的主观世界融进诗的客观世界中去。人们读李后主的词“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能够领会作者对于繁华失落的哀伤。他们对这首词的感受一般也被限定在追怀往昔的范围之内,添加进去若干属于自己的东西,使得“问君能有几多愁”的“愁”不再成为亡国之君的哀怨,而变成了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怅惘、失落的情怀的寄托。 欣赏诗歌的目的,在于领略诗人抒写的情感,但这并非是最后的目的。欣赏诗歌,期望能通过诗人的启迪以引起共鸣式的感性的燃烧。所谓诗的作用和诗教,主要是指此而言。所谓诗的教育,也全在感情的潜移默化中进行。 由于诗歌形象的基本规律是以一代十,以少胜多,它极精约,极概括,因而留给欣赏者的联想空间就极宽阔。因为以极简约表现极丰富,读诗难免有时要“猜”。这种猜,在别的文体可能说明意义的含混;而在诗,离开了猜想的空间却可能意味着贫乏。当然,猜想应当与真正的晦涩加以区别。猜想不是因费解引起,而是由于诗本身有太多的郁积,从而需要欣赏者以自己的经验和思考来加以补充和阐发。 例如闻一多有一首《口供》: 我不骗你,我不是什么诗人, 纵然我爱的是白石的坚贞, 青松和大海,鸦背驮着夕阳, 黄昏里织满了蝙蝠的翅膀。 你知道我爱英雄,也爱高山, 我爱一幅国旗在风中招展。 自从鹅黄到古铜色的菊花。 记着我的粮食是一壶苦茶! 这是全诗的主要段落。诗人的思想是明晰的:他爱祖国的传统文化以及民族的特有气质。青松、大海、凌霜的菊花和一壶苦茶,交织着一个爱国的、英雄的主题。可是,突然却冒出了这样两行: 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 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 对于这样一首诗,要达到正确的欣赏,就要开动机器“猜”。经过思索,发现诗人一颗纯真、坦白的心在跳动:他没有把自己复杂的内心隐藏起来,而是勇敢地揭示在读者面前。它只是说明,由古老文明所培育的美好品德中,依然存在着不和谐,尽管这种不和谐是次要的。当然,这里所谓的“猜”,其实就是欣赏过程中对诗和诗人的综合性思考。 我们读诗时会感觉到,诗的语言是不连贯的、断断续续的,跳动性很大。为了使上述所谓的“综合性思考”能够顺利进行,需要对这种不连贯进行“加工”——即把不连贯的地方加以填补,这无论对旧诗新诗都是需要的。例如这样的诗句: 被最初的晨光照射 投身在光明的行烈 直到谁也不再看见你 (艾青:《启明星》) 这里就省略了许多关联,隐藏了许多阐发和判断。这一切,都给读者留下创造性的欣赏活动。这种现象在欣赏文言的旧体诗中更为普遍。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诗人写诗时旅居巴蜀,这是寄怀妻子的诗篇。这首短诗的时间和空间跨度都很大。前一个“巴山夜雨”,是思念此时此地的;后一个“巴山夜雨”,跳到了想象中的未来,夫妻团聚后的彼时彼地。那时节,西窗闪着烛光,他们一起回想如今这个令人情思绵绵的雨夜。当诗中跳跃的奥妙被我们所理解时,当跳跃之间的关联为我们所连缀时,我们因创造性的艺术欣赏所获得的愉悦是难以形容的。
作者认为,为了克服欣赏上的困难,要把诗中浓缩的东西“泡”开。联系上下文,分析“泡”的意思。
药①
鲁迅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
“小栓的爹,你就去么?”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里边的小屋子里,也发出一阵咳嗽。
“晤。”老栓一面听,一面应,一面扣上衣服;伸手过去说,“你给我罢。”
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便点上灯笼,吹熄灯盏,走向里屋子去了。那屋子里面,正在窸窸窣窣②的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老栓候他平静下去,才低低的叫道,“小栓……你不要起来。…店么?你娘会安排的。”
老栓听得儿子不再说话,料他安心睡了;便出了门,走到街上。街上黑沉沉的一无所有,只有一条灰白的路,看得分明。灯光照着他的两脚,一前一后的走。有时也遇到几只狗,可是一只也没有叫。天气比屋子里冷得多了;老栓倒觉爽快,仿佛一旦变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给人生命的本领似的,跨步格外高远。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
老栓正在专心走路,忽然吃了一惊,远远里看见一条丁字街,明明白白横着。他便退了几步,寻到一家关着门的铺子,蹩进③檐下,靠门立住了。好一会,身上觉得有些发冷。
“哼,老头子。”
“倒高兴……。”
老栓又吃一惊,睁眼看时,几个人从他面前过去了。一个还回头看他,样子不甚分明,但很像久饿的人见了食物一般,眼里闪出一种攫取的光。老栓看看灯笼,已经熄了。按一按衣袋,硬硬的还在。仰起头两面一望,只见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鬼似的在那里徘徊;定睛再看,却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奇怪。
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边走动;衣服前后的一个大白圆圈④,远地里也看得清楚,走过面前的,并且看出号衣上暗红色的镶边。——一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赶;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
将他挤倒了。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①,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那人便焦急起来,嚷道,“怕什么?
怎的不拿!”老栓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嘴里哼着说,“这老东西……。”
“这给谁治病的呀?”老栓也似乎听得有人问他,但他并不答应;他的精神,现在只在一个包上,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②的婴儿,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移植到他家里,收获许多幸福。太阳也出来了;在他面前,显出一条大道,直到他家中,后面也照见丁字街头破匾上“古口亭口”③这四个黯淡的金字。
一
老栓走到家,店面早经收拾干净,一排一排的茶桌,滑溜溜的发光。但是没有客人:只有小栓坐在里排的桌前吃饭,大粒的汗,从额上滚下,夹袄也贴住了脊心,两块肩胛骨高高凸出,印成一个阳文④的“八”字。老栓见这样子,不免皱一皱展开的眉心。他的女人,从灶下急急走出,睁着眼睛,嘴唇有些发抖。
“得了么?”
“得了。”
两个人一齐走进灶下,商量了一会;华大妈便出去了,不多时,拿着一片老荷叶回来,摊在桌上。老栓也打开灯笼罩,用荷叶重新包了那红的馒头。小栓也吃完饭,他的母亲慌忙说:
“小栓——你坐着,不要到这里来。”
一面整顿了灶火,老栓便把一个碧绿的包,一个红红白白的破灯笼,一同塞在灶里;一阵红黑的火焰过去时,店屋里散满了一种奇怪的香味。
“好香!你们吃什么点心呀?”这是驼背五少爷到了。这人每天总在茶馆里过日,来得最早,去得最迟,此时恰恰蹩到临街的壁角的桌边,便坐下问话,然而没有人答应他。“炒米粥⑤么?”仍然没有人应。老栓匆匆走出,给他泡上茶。
“小栓进来罢!”华大妈叫小栓进了里面的屋子,中间放好一条凳,小栓坐了。他的母亲端过一碟乌黑的圆东西,轻轻说:
“吃下去罢,——病便好了。”
小栓撮起这黑东西,看了一会,似乎拿着自己的性命一般,心里说不出的奇怪。十分小心的拗开⑥了,焦皮里面窜出一道白气,白气散了,是两半个白面的馒头。——不多工夫,已经全在肚里了,却全忘了什么味;面前只剩下一张空盘。他的旁边,一面立着他的父亲,一面立着他的母亲,两人的眼光,都仿佛要在他身里注进什么又要取出什么似的;便禁不住心跳起来,按着胸膛,又是一阵咳嗽。
“睡一会罢,——便好了。”
小栓依他母亲的话,咳着睡了。华大妈候他喘气平静,才轻轻的给他盖上了满幅补钉的夹被。
店里坐着许多人,老栓也忙了,提着大铜壶,一趟一趟的给客人冲茶;两个眼眶,都围着一圈黑线。
“老栓,你有些不舒服么?——你生病么?”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说。
“没有。”
“没有?——我想笑嘻嘻的,原也不像……”花白胡子便取消了自己的话。
“老栓只是忙。要是他的儿子……”驼背五少爷话还未完,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①布衫,散着纽扣,用很宽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刚进门,便对老栓嚷道:
“吃了么?好了么?老栓,就是运气了你!你运气,要不是我信息灵……。”
老栓一手提了茶壶,一手恭恭敬敬的垂着;笑嘻嘻的听。满座的人,也都恭恭敬敬的听。华大妈也黑着眼眶,笑嘻嘻的送出茶碗茶叶来,加上一个橄榄,老栓便去冲了水。
“这是包好!这是与众不同的。你想,趁热的拿来,趁热吃下。”横肉的人只是嚷。
“真的呢,要没有康大叔照顾,怎么会这样…”华大妈也很感激的谢他。
“包好,包好!这样的趁热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
华大妈听到“痨病”这两个字,变了一点脸色,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又立刻堆上笑,搭趟②着走开了。
这康大叔却没有觉察,仍然提高了喉咙只是嚷,嚷得里面睡着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来。
“原来你家小栓碰到了这样的好运气了。这病自然一定全好;怪不得老栓整天的笑着呢。”花白胡子一面说,一面走到康大叔面前,低声下气的问道,“康大叔——听说今天结果的一个犯人,便是夏家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事?”
“谁的?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儿子么?那个小家伙!”康大叔见众人都耸起耳朵听他,便格外高兴,横肉块块饱绽,越发大声说,“这小东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我可是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一——第一要算我们栓叔运气;第二是夏三爷赏了二十五两雪白的银子,独自落腰包,一文不花。”
小栓慢慢的从小屋子走出,两手按了胸口,不住的咳嗽;走到灶下,盛出一碗冷饭,泡上热水,坐下便吃。华大妈跟着他走,轻轻的问道,“小栓你好些么?——你仍旧只是肚饿?……”
“包好,包好!”康大叔瞥了小栓一眼,仍然回过脸,对众人说,“夏三爷真是乖角儿③,要是他不先告官,连他满门抄斩④。现在怎样?银子!一一这小东西也真不成东西!关在牢里,还要劝牢头造反。”
“阿呀,那还了得。”坐在后排的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现出气愤模样。
“你要晓得红眼睛阿义是去盘盘底细的,他却和他攀谈了。他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你想:这是人话么?红眼睛原知道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可是没有料到他竟会那么穷,榨不出一点油水,已经气破肚皮了。他还要老虎头上搔痒,便给他两个嘴巴!”
“义哥是一手好拳棒,这两下,一定够他受用了。”壁角的驼背忽然高兴起来。
“他这贱骨头打不怕,还要说可怜可怜哩。”
花白胡子的人说,“打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怜呢?”
康大叔显出看他不上的样子,冷笑着说,“你没有听清我的话;看他神气,是说阿义可怜哩!”
听着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滞①;话也停顿了。小栓已经吃完饭,吃得满身流汗,头上都冒出蒸气来。
“阿义可怜——疯话,简直是发了疯了。”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的说。
“发了疯了。”二十多岁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说。
店里的坐客,便又现出活气,谈笑起来。小栓也趁着热闹,拼命咳嗽;康大叔走上前,拍他肩膀说:
“包好!小栓一一你不要这么咳。包好!”
“疯子。”驼背五少爷点着头说。
四
西关外靠着城根的地面,本是一块官地;中间歪歪斜斜一条细路,是贪走便道的人,用鞋底造成的,但却成了自然的界限。路的左边,都埋着死刑和瘐毙②的人,右边是穷人的丛冢③。两面都已埋到层层迭迭,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候的馒头。
这一年的清明,分外寒冷;杨柳才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天明未久,华大妈已在右边的一坐新坟前面,排出四碟菜,一碗饭,哭了一场。化过纸④,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等候什么似的,但自己也说不出等候什么。微风起来,吹动他⑤短发,确乎比去年自得多了。
小路上又来了一个女人,也是半白头发,褴褛的衣裙;提一个破旧的朱漆圆篮,外挂一串纸锭⑥,三步一歇的走。忽然见华大妈坐在地上看他,便有些踌躇,惨白的脸上,现出些羞愧的颜色;但终于硬着头皮,走到左边的一坐坟前,放下了篮子。
那坟与小栓的坟,一字儿排着,中间只隔一条小路。华大妈看他排好四碟菜,一碗饭,立着哭了一通,化过纸锭;心里暗暗地想,“这坟里的也是儿子了。”那老女人徘徊观望了一回,忽然手脚有些发抖,跄跄踉踉退下几步,瞪着眼只是发怔。
华大妈见这样子,生怕他伤心到快要发狂了;便忍不住立起身,跨过小路,低声对他说,“你这位老奶奶不要伤心了,——我们还是回去罢。”
那人点一点头,眼眼仍然向上瞪着;也低声吃吃的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呢?
华大妈跟了他指头看去,眼光便到了前面的坟,这坟上草根还没有全合,露出一块一块的黄土,煞是难看。再往上仔细看时,却不觉也吃一惊;——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
他们的眼睛都已老花多年了,但望这红白的花,却还能明白看见。花也不很多,圆圆的排成一个圈,不很精神,倒也整齐。华大妈忙看他儿子和别人的坟,却只有不怕冷的几点青白小花,零星开着;便觉得心里忽然感到一种不足和空虚,不愿意根究。那老女人又走近几步,细看了一遍,自言自语的说,“这没有根,不像自己开的。——这地方有谁来呢?孩子不会来玩;——亲戚本家早不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想了又想,忽又流下泪来,大声说道:
“瑜儿,他们都冤枉了你,你还是忘不了,伤心不过,今天特意显点灵,要我知道么?”他四面一看,只见一只乌鸦,站在一株没有叶的树上,便接着说,“我知道了。——瑜儿,可怜他们坑了你,他们将来总有报应,天都知道;你闭了眼睛就是了。一一你如果真在这里,听到我的话,——便教这乌鸦飞上你的
坟顶,给我看罢。”
微风早已经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两人站在枯草丛里,仰面看那乌鸦;那乌鸦也在笔直的树枝间,缩着头,铁铸一般站着。
许多的工夫过去了;上坟的人渐渐增多,几个老的小的,在土坟间出没。
华大妈不知怎的,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担,便想到要走;一面劝着说,“我们还是回去罢。”
那老女人叹一口气,无精打采的收起饭菜;又迟疑了一刻,终于慢慢地走了。嘴里自言自语的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们走不上二三十步远,忽听得背后“哑一一”的一声大叫;两个人都竦然①的回过头,只见那乌鸦张开两翅,一挫身②,直向着远处的天空,箭也似的飞去了。
一九一九年四月
结合《药》的侧面描写,分析夏瑜的性格特征。
荷花淀①
孙 犁
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②湿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
要问白洋淀有多少苇地,不知道;每年出多少苇子,也不知道。只晓得每年芦花飘飞苇叶黄的时候,全淀的芦苇收割,垛起垛来,在白洋淀周围的广场上,就成了一条苇子的长城。女人们在场里院里编着席。编成了多少席?六月里,淀水涨满,有无数的船只运输银白雪亮的席子出口。不久,各地的城市村庄就全有了花纹又密又精致的席子用了。大家争着买:“好席子,白洋淀席!”
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
但是大门还没有关,丈夫还没有回来。
很晚丈夫才回来了。这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头戴一顶大草帽,上身穿一件洁白的小褂,黑单裤卷过了膝盖,光着脚。他叫水生,小苇庄的游击组长,党的负责人。今天领着游击组到区上开会去来。
女人抬头笑着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站起来要去端饭。
水生坐在台阶上说:“吃过饭了,你不要去拿。”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望着丈夫的脸,她看出他的脸有些红涨,说话也有些气喘。她问:“他们几个呢?”
水生说:“还在区上。爹哩?”
“睡了。”
“小华哩?”
“和他爷爷去收了半天虾篓③,早就睡了。他们几个为什么还不回来?”
水生笑了一下。女人看出他笑得不像平常,“怎么了,你?”
水生小声说:“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
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④了一下。
水生说:“今天县委召集我们开会。假若敌人再在同口安上据点,那和端村就成了一条线,淀里的斗争形势就变了。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地区队⑤。我第一个举手报了名的。”
女人低着头说:“你总是很积极的。”
水生说:“我是村里的游击组长,是干部,自然要站在头里。他们几个也报了名。他们不敢回来,怕家里的人拖尾巴,公推我代表,回来和家里人说一说。他们全觉得你还开明一些。”
女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说:“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
水生指着父亲的小房,叫她小声一些,说:“家里,自然有别人照顾。可是咱的庄子小,这一次参军的就有七个。庄上青年人少了,也不能全靠别人,家里的事,你就多做些,爹老了,小华还不顶事。”
女人鼻子里有些酸,但她并没有哭,只说:“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
水生想安慰她。因为要考虑和准备的事情还太多,他只说了两句:“千斤的担子你先担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
说罢,他就到别人家里去了,他说回来再和父亲谈。
鸡叫的时候,水生才回来。女人还是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等他,她说:“你有什么话,嘱咐嘱咐我吧。”
“没有什么话了,我走了,你要不断进步,识字,生产。”
“嗯。”
“什么事也不要落在别人后面!”
“嗯。还有什么?”
“不要叫敌人汉奸捉活的。捉住了要和他们拼命。”这才是那最重要的一句。女人流着眼泪答应了他。
第二天,女人给他打点①好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包了一身新单衣,一条新毛巾,一双新鞋子。那几家也是这些东西,交水生带去。一家人送他出了门。父亲一手拉着小华,对他说:“水生,你干的是光荣事情,我不拦你,你放心走吧。大人孩子我给你照顾,什么也不要惦记。”
全庄的男女老少也送他出来。水生对大家笑一笑,上船走了。
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聚在水生家里,大家商量。
“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水生的女人说。
“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一有什么看头啊!”
于是这几个女人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
到了马庄,她们不敢到街上去找,来到村头一个亲戚家里。亲戚说:“你们来得不巧。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这里,半夜里走了,谁也不知开到哪里去。你们不用惦记他们,听说水生一来就当了副排长,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
几个女人羞红着脸告辞出来,摇开靠在岸边上的小船。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万里无云,可是因为在水上,还有些凉风,这风从南面吹过来,从稻秧上苇尖上吹过来。水面没有一只船。水像无边的跳荡的水银。
几个女人有点失望,也有些伤心,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可是青年人永远朝着愉快的事情想,女人们尤其容易忘记那些不痛快。不久,她们就又说笑起来了。
“你看,说走就走了。”
“可慌②哩!比什么也慌,比过新年,娶新——也没见他这么慌过!”
“拴马桩也不顶事了。”
“不行了,脱了缰了。”
“一到军队里,他一准得忘了家里的人。”
“那是真的。我们家里住过一些年轻的队伍,一天到晚仰着脖子,出来唱,进去唱,我们一辈子也没那么乐过。等他们闲下来没有事了,我就傻想:该低下头了吧。你猜人家干什么?用白粉子在我家影
壁①上面画上许多圆圈圈,一个一个蹲在院子里,托着枪瞄那个,又唱起来了。”
她们轻轻划着船,船两旁的水,哗,哗,哗。顺手从水里捞上一棵菱角来,菱角还很嫩很小,乳白色,顺手又丢到水里去。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
“现在你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管他哩!也许跑到天边上去了。”
她们都抬起头往远处看了看。
“唉呀!那边过来一只船。”
“唉呀,日本!你看那衣裳!”
“快摇!”
小船拼命往前摇。她们心里也许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冒冒失失走来,也许有些怨恨那些走远了的人。但是立刻就想:什么也别想了,快摇,大船紧紧追过来了!
大船追得很紧。
幸亏是这些青年妇女,白洋淀长大的,她们摇得小船飞快。小船活像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②。她们从小跟这小船打交道,驶起来就像织布穿梭、缝衣透针一般快。
假如敌人追上了,就跳到水里去死吧!
后面大船来得飞快。那明明白白是鬼子。这几个青年妇女咬紧牙,制止住心跳,摇橹的手并没有慌,水在两旁大声地哗哗,哗哗,哗哗哗!
“往荷花淀里摇!那里水浅,大船过不去。”
她们奔③着那不知道有几亩大小的荷花淀去,那一望无边挤得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④高高地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
她们向荷花淀里摇,最后,努力地一摇,小船窜进了荷花淀。几只野鸭扑楞楞飞起,尖声惊叫,掠着水面飞走了。就在她们的耳边响起一排枪。
整个荷花淀全震荡起来。她们想,陷在敌人的埋伏里了,一准要死了,一齐翻身跳到水里去。渐渐听清楚枪声只是向着外面,她们才又扒着船帮露出头来。她们看见不远的地方,那肥大的荷叶下面,有一个人的脸,下半截身子长在水里。荷花变成人了?那不是我们的水生吗?又往左右看去,不久,各人就找到了各人丈夫的脸。啊,原来是他们!
但是那些隐蔽在大荷叶下面的战士们,正在聚精会神瞄着敌人射击,半眼也没有看她们。枪声清脆,三五排枪过后,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冲出了荷花淀。
手榴弹把敌人那只大船击沉,一切都沉下去了,水面上只剩下一团烟硝火药气味。战士们就在那里大声欢笑着,打捞战利品。他们又开始了沉到水底捞出大鱼来的拿手戏。他们争着捞出敌人的枪支、子弹带,然后是一袋子一袋子叫水浸透了的面粉和大米。水生拍打着水,去追赶一个在水波上滚动的东西一一是一盒用精致纸盒装着的饼干。
妇女们带着浑身水,又坐到她们的小船上去了。
水生追回那个纸盒子,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水,好使自己不沉下去。对着荷花淀吆喝:
“出来吧,你们!”
好像带着很大的气。
她们只好摇着船出来。忽然从她们的船底下冒出一个人来,只有水生的女人认得那是区小队的队长。这个人抹一把脸上的水,问她们:“你们干什么去来呀?”
水生的女人说:“又给他们送了一些衣裳来。”
小队长回头对水生说:“都是你村的?”
“不是她们是谁,一群落后分子!”说完,把纸盒顺手丢在女人们船上,一泅①,又沉到水底下去了,到很远的地方才钻出来。
小队长开了个玩笑,他说:“你们也没有自来。不是你们,我们的伏击不会这么彻底。可是,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晒晒衣裳了。情况还紧得很。”
战士们已经把打捞出来的战利品全装在他们的小船上,准备转移。一人摘了一片大荷叶顶在头上,抵挡正午的太阳。几个青年妇女把掉在水里又捞出来的小包裹丢给了他们。战士们的三只小船就奔着东南方向,箭一样飞去,不久就消失在中午水面上的烟波里。
几个青年妇女划着她们的小船赶紧回家,一个个像落水鸡似的。一路走着,因为过于刺激和兴奋,她们又说笑起来。
坐在船头脸朝后的一个撅着嘴说:“你看他们那个横②样子,见了我们爱搭理不搭理的!”
“啊,好像我们给他们丢了什么人似的。”
她们自己也笑了,今天的事情不算光彩,可是——
“我们没枪;有枪就不往荷花淀里跑,在大淀里就和鬼子干起来!”
“我今天也算看见打仗了。打仗有什么出奇?只要你不着慌,谁还不会趴在那里放枪呀!”
“打沉了,我也会凫水③捞东西,我管保比他们水式④好,再深点我也不怕!”
“水生嫂,回去我们也成立队伍,不然,以后还能出门吗?”
“刚当上兵就小看我们,过二年,更把我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谁比谁落后多少呢!”
这一年秋季,她们学会了射击。冬天,打冰夹鱼⑤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登在流星一样的冰船⑥上来回警戒。敌人“围剿”那百顷大苇塘的时候,她们配合子弟兵作战,出入在那芦苇的海里。
1945年于延安
分析下列一段文字的修辞特点。
她们奔着那不知道有几亩大小的荷花淀去,那一望无边挤得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
师说①
韩愈
指出下列句中“之”的具体用法。
过故人庄①
孟浩然
故人具鸡黍②,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③。
开轩面场圃④,把酒话桑麻⑤。
待到重阳日⑥,还来就菊花⑦。
这首诗语言质朴清新,几乎全是口语,但读来意味深长,真切动人,为什么?
山居秋暝①
王 维
空山新雨后②,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③,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④,王孙自可留⑤。
苏轼曾誉本诗颔联为“诗中有画”,请展开想象,描述颔联的画面。
念奴娇·赤壁怀古①
苏 轼
这首词写景叙事层次分明,而且善于将历史与现实、景物与人物、写景与抒情融为一体。背诵全词,回答问题。
1.“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里说“千古风流人物”被“浪淘尽”,是基于一种什么联想?
2.“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人道是”是一种什么语气?表明了作者怎样的情怀?
3.“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是从哪几个方面写赤壁的景色的?
劾、骇、赅
( )括、弹( )、惊( )
选字填空。
沉默,监房突然像沉人无底的黑暗的深渊中,就是落下一根针也仿佛可以听见。
该句使用的的修辞方法是什么!
办公室的书桌上放着一只藤编的小鹿,小鹿侧着长脖子,天鹅般的优雅,加上稍微低着的头,温柔、沉默。
那天我在广州的街上,见到一个小伙子提着一大串藤编的工艺品,我一眼看中掺在里面的这只小鹿。“停停,让我瞧瞧。”我叫住了小伙子。
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将那串工艺品搁在路边,任我翻看。“我买它。”我找到了小鹿,正要掏钱。
“不卖。这些都是样品。”小伙子笑呵呵地说。我还以为他是街边的小贩呢!
“真可惜。”我爱不释手,将小鹿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正想离开,小伙子却大方爽快地将小鹿递给我说:“你拿去吧,送你好了。”“那怎么可以?”我惊喜不已,“我付钱。”“拿去吧。”小伙子脸上依然堆着笑容。我终于发现,这张笑脸流露出除了“小意思”的大方外,还有一种被人欣赏的喜悦。于是, 我欣然接受了小鹿——这个陌生人送给我的礼物。
好多年了,小鹿虽与办公桌的现代化用品很不相称,但我总会将小鹿摆在办公桌上。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那个成人之美的小伙子。小鹿比用钱买的东西更可贵,因为它代表着我对那位陌生人的感激,它还引发出我心灵深处的那份善良。从那以后,我会为买东西时无法找钱的陌生人出零钱;我会在“的士”上主动与司机聊天;我不会介意陌生人在街口不小心将我碰撞……
我相信,在陌生人的世界里,有着许多淳朴善良的心。一分善意,会换来十二分的感动。
第1自然段在文章的结构上有什么作用?
议论文的内容充实与否,常取决于能否把道理说透。下面是一篇题为“‘最苦莫过于战胜自己”’的习作中第一、三两段,加括号的地方表示说理不透,要补充一些话。请试作补充。
“最苦莫过于战胜自己”,这是日本著名排球教练大松博文说过的一句话,它启示我们:战胜自己思想上的弱点,是一个人在事业上取得成功的重要保证。
许多成功者的经验告诉我们:①( )没有坚强的意志,就会放任自己,原谅自己。我国女排之所以能够取得“五连冠”的光辉成绩,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们能够战胜自己,②( )。在训练中,她们坚持高标准、严要求,③( )甚至在受伤或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也强迫自己把训练进行到底,④( )。在比赛场上,即使遇到很大的挫折,也毫不气馁,总是竭尽全力,争取反败为胜⑤( )。
补充如下:
①
②
③
④
⑤